冒襄

冒襄

冒襄(公元1611-1693年),字辟疆,号巢民,一号朴庵,又号朴巢,明末清初的文学家,南直隶扬州府泰州如皋县(今江苏如皋)人。康熙三十二年,卒,年八十有三,私谥潜孝先生。冒襄一生著述颇丰,传世的有《先世前征录》、《朴巢诗文集》、《岕茶汇抄》、《水绘园诗文集》、《影梅庵忆语》、《寒碧孤吟》和《六十年师友诗文同人集》等。其中《影梅庵忆语》洋洋四千言,回忆了他和董小宛缠绵悱恻的爱情生活,是我国忆语体文字的鼻祖。

生平

  冒襄,字辟疆,南直隶扬州府泰州如皋县人,生于明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三月十五日。冒襄出生在一个世代仕宦之家,幼年随祖父在任所读书,14岁就刊刻诗集《香俪园偶存》,文苑巨擘董其昌把他比作初唐的王勃,期望他“点缀盛明一代诗文之景运”。撰《巢民诗集》8卷,《文集》6卷,《影梅庵忆语》1卷,另辑《同人集》12册。明清时期,如皋城里的冒氏家族人才辈出,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也是一个文化世家。 当时的明王朝已成溃乱之势,东北在清兵的铁蹄之下,川陕湖广是“流寇”驰骋的战场,而江浙一带的士大夫依然过着宴安鸩毒、骄奢淫逸的生活。秦淮河畔,妓家所居的河房开宴沿宾,樽酒不空,歌姬的翡翠鸳鸯与书生的乌巾紫裘相交错,文采风流,盛于一时。辟疆也沾染了一般豪贵子弟的浪漫风习。一方面,他年少气盛,顾盼自雄,主持清议,矫激抗俗,喜谈经世大务,怀抱着报效国家的壮志;另一方面,又留恋青溪白石之胜,名姬骏马之游,过着脑满肠肥的公子哥儿的生活。

怀才不遇

   冒襄在1627年-1642年间,六次去南京乡试,六次落第,仅两次中副榜,连举人也未捞到。他深感怀才不遇。明代自万历以来已江河日下,特别是太监弄权,朝纲倾颓,已达登峰造极。面对这种危亡局势,一般在正义感的知识分子怎不忧心如焚呢?1636年,冒襄与张明弼结盟,参加复社,同陈贞慧、方以智、侯朝宗过从甚密,人称“四公子”。他们年龄相仿,意气相投,或结伴同游,或诗酒唱和,或抨击阉党,或议论朝政,希望改革政治,挽救国家危亡。1639年由吴应箕起草、冒襄等复社140余人具名的《留都防乱公揭》 ,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使得阮大铖之流如过街老鼠。

逃难生活

  公元1644年,李自成的农民军攻入北京,明亡;随后,清兵入关,建立大清国。

  南京的明朝旧臣建立了弘光政权。阉党余孽阮大铖投靠马士英,当上了南明的兵部尚书兼副都御史,他要报复复社诸君子。正巧冒襄因风闻高杰将驻防如皋,举家逃往南京。在南京,阮大铖对冒襄游说不成后,便派遣锦衣卫逮捕了他,直至第二年,马、阮逃离南京,始得脱离牢狱之灾。还有一种说法是:他连夜逃往扬州,靠了史可法的荫庇,才躲掉了这场灾难。 公元1645年6月,如城抗清英雄陈君悦组织义兵抗拒清廷官吏。冒襄再次举家逃往浙江盐官。从夏至冬,辗转颠沛,在马鞍山“遇大兵,杀掠奇惨”,“仆婢杀掠者几二十口,生平所蓄玩物及衣具,靡孑遗矣”。这一切在他思想上产生了激烈的变化,第二年他从盐官回归故里隐居。

不仕满清

  清兵平定全国后,降清的复社成员陈名夏曾从北京写信给他,信中转达了当权人物夸他是“天际朱霞,人中白鹤”,要“特荐”他。但冒襄以痼疾“坚辞”。康熙年间,清廷开“博学鸿儒科”,下诏征“山林隐逸”。冒襄也属应征之列,但他视之如敝履,坚辞不赴。这些都充分表现了他以明朝遗民自居,淡泊明志,决不仕清的心态和节操。与此同时,他缅怀亡友,收养东林、复社和江南抗清志士的遗孤。如在水绘园内增建碧落庐,以纪念明亡时绝食而死的好友戴建,即其一例。随着岁月的流逝,冒襄已是垂垂暮年,生活穷困潦倒,只能靠卖字度日。他自述道:“献岁八十,十年来火焚刃接,惨极古今!墓田丙舍,豪豪尽踞,以致四世一家,不能团聚。两子罄竭,亦不能供犬马之养;乃鬻宅移居,陋巷独处,仍手不释卷,笑傲自娱。每夜灯下写蝇头小楷数千,朝易米酒。”表达了他不事二姓的遗民心态,这一点是冒襄一生中最为闪光的地方。

文学著作

  冒襄一生著述颇丰,传世的有《先世前征录》、《朴巢诗文集》、《水绘园诗文集》、《影梅庵忆语》、《寒碧孤吟》和《六十年师友诗文同人集》等。其中《影梅庵忆语》洋洋四千言,回忆了他和董小宛缠绵悱恻的爱情生活,是我国语体文字的鼻祖。▲

历史存疑

籍贯

  董小宛究竟是那里人,出生地在何处?诸多文献资料中的说法不一:有的说她是金陵(今南京)江宁人;有的说她是姑苏(今苏州)城内“董家绣庄”的小姐;还有的说她是泰州如皋或南通如皋人。其实这些说法都是不准确的,比较可靠的说法是后来成为其夫君的冒辟疆在《影梅庵忆语》所称的“籍秦淮,徙吴门。”再详细一点说就是董小宛出生于金陵,名隶南京教坊司乐籍,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秦淮河桃渡度过的,后来移居苏州半塘街达6年之久,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十二月,19岁的董小宛由礼部侍郎钱牧斋以“三千金”赎身,从苏州半塘来到如皋从良,第二年四月被时号“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如皋才子冒辟疆纳为“如夫人”。称董小宛为泰州或通州如皋人,是因为小宛后来的栖身之地在如皋,而如皋明清时期曾先后隶属于上述二州,但小宛的籍贯并非如皋。另据相关文献记载:20世纪30年代初,浙江海盐澉浦文士吴氏为编纂《澉志补录》,曾采访通元淡水里张世桢(树屏)先生(南社社员)。据张氏口述,董小宛老家在淡水村慷慨桥。父系庠生,曾为塾师,家道清贫。因父早逝,家益中落,小宛才卖身为妓。并说董、冒避难于海盐澉浦一带,可能与小宛老家相近有关云云。但现无从考证。

身份

  董小宛是不是妓女,是“歌伎”还是“歌妓”?有人说前者是“卖艺不卖身的”,后者则是“卖艺又卖身的”。其实,仅就字义而言,“伎”和“妓”在这里是相通的,都是指歌女或舞女,两者并无贵贱之分。关键是看董小宛所在的场所和她除了歌舞之外,还做了些什么。先看看当时小宛所在的南京秦淮河上的情景,据清人余怀在《板桥杂记》中记载:十里秦淮“妓家分别门户,争妍献媚,斗胜夸奇,凌晨则卯饮淫淫,兰汤滟滟,衣香一园;停午乃兰花茉莉,沉水甲煎,馨闻数里;入夜而擫笛搊筝,梨园搬演,声彻九霄……进轩则丫鬟毕妆,捧艳而出;坐久则水陆备至,丝肉竞陈;纨绔少年,绣肠才子,无不魂迷色阵……南曲衣裳妆束,四方取以为式,大约以淡雅朴素为主,不以鲜华绮丽为工也。初破瓜者,谓之梳栊,已成人者,谓为上头,衣饰皆客为之措办。”试想在这样的环境中,情窦初开的二八佳人董小宛能独善其身出污泥而不污吗?何况旧时的女戏子并无人身尊严。其实由于她的容貌和才艺出众,16岁时小宛已是名噪秦淮的南曲名妓,跻身“金陵八艳”之列,还常被嫖客狎友们包出“游太湖、登黄山、泛舟西湖,一去就是十天半月。”而风流才子冒辟疆更是一把狎妓高手,崇祯十二年冒氏乡试再次落第,考场失意,途经苏州半塘,每天往来于歌妓沙九畹、杨漪炤之间,情场得意。在离开苏州前,冒氏又慕名前往董家,见小宛醉卧在床,后与她相会于曲栏花下。冒董的初次见面实质上就是一个名嫖对名妓的拜访,后来,冒又追名妓陈圆圆也是同理。再者,崇祯十五年董小宛由曾陪他“滞黄山”的老相好礼部侍郎钱谦益以“三千金赎身”送给冒辟疆,试问董小宛又没有遭“绑票”,如果不是妓女的话,何须“赎身”?如果是“官伎”辞职的话,朝庭更应该给她补偿,何须他人破费银两“倒贴”呢?此外,冒辟疆的发妻苏氏生有二子一女,冒氏在50岁后所纳的小妾张氏也生有一女。因此,说白了,董小宛从良前就是一个妓女,一个色艺双全的“高级妓女”,和冒辟疆风流不羁一样,这并不影响她的历史地位。

鬼妾

  清康熙二十一年,年逾古稀的冒辟疆在《答和曹秋岳先生相遇海陵寓馆,别后寄赠十首原韵》之八中写到:“至今望秦海,鬼妾不曾归”。“秦海”是盐官的别称,并无歧义;至于“鬼妾”,笔者认为当指董小宛,因为冒辟疆一生虽有一妻数妾,但“秦溪蒙难”时冒氏才35岁,身边只有发妻苏元芳和刚纳两年的董小宛一妾,其余姬妾都是在他50岁以后纳的。但有人提出这里的“鬼妾”是指跟随冒氏逃难途中死去的婢女。据查,《辞源》、《辞海》、《汉语大字典》中关于“妾”字的释义共有4种:一指“女奴”,孔传:“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二指除正妻以外所娶女子;三为妇女的自谦之称;四是姓氏。显然,这里可以排除第三、四种释义,但如果采信第一种释义似有强词夺理之嫌。首先,从语法上讲,这里的“鬼妾”是单指,而冒家在秦溪蒙难的“仆婢杀掠者几二十口”,明显是复数,是“鬼妾们”;其次,退一步说,婢女可以称“妾”,但事实上这20几个“死鬼”中不光有女佣,也有男仆,即有“妾”也有“臣”,那么工于词赋的冒氏应将此句改为“臣妾不曾归”了;更何况晚年的冒氏妻妾成群,除曾对如夫人小宛念念不忘写下了儿女情长的《忆语》外,哪还有心事在诗词中用闲情于贱卑的下人。

年龄

  冒辟疆在《忆语》中说:“时余正四十,诸名流咸为赋诗,龚奉常独谱姬末……”冒氏生于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三月,其40岁时应是1650年(清顺治七年),按冒氏所称董小宛果真死于清顺治八年的话,那么此时小宛尚在人世,友人怎敢为活人写“末”。但有人提出这里应按实(足)岁计算,这样冒氏40岁时便是1651年与小宛的“末年”相吻合了。此说虽能自圆其说但忽略了一个常识,就是古人的年龄都是按虚岁计算的,所谓“落地一岁”,相关文献中说冒辟疆(1611-1693年)享年83岁、董小宛(1624-1651年)享年28岁就是这个道理,例如《中国人名大辞典》中就称董小宛:“卒年二十八”。民俗中贺寿也都是贺虚岁,贺实岁别人是要笑话的。计算实岁是现代人的发明和需要,什么上半年生的减一岁,下半年生的减两岁,冒氏当年既不想当官,也无退休早晚之虑,何苦要自我折寿呢。

衣冠冢

  “据专家实地考证,旧时如城南龙游河畔的彭家荡确有一董小宛墓,但前些年进行文物考古挖掘时,里面随葬物有之,却不见骨殖,原来是一个‘衣冠冢’”。这句话并非无稽之谈更不是造谣惑众,其主要依据是出自缪依杭先生《名妓董小宛的下落如何?》一文中所指出的:“现如皋城南中学南面, 龙游河边彭家荡旧时确实有个董小宛墓.笔者至如皋调查与冒襄有关的戏曲史料时, 在冒襄别业水绘园中听得一位高龄的张老先生说, 发掘董小宛墓时, 穴中随葬之物有之, 却不见骨殖, 言之凿凿.”(原载1985年学林出版社《中国文化之谜》)。注:缪依杭(1936~1994年),南通人,民盟盟员,中共党员。曾任《上海戏剧》编辑,上海曲艺剧团(后易名上海滑稽剧团)编剧、艺术室主任、团长、艺术指导等职;兼任上海市艺术科学规划领导小组成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上海分会创作委员会委员、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上海曲艺家协会第三届理事、上海戏剧家协会第四届理事。治学态度严谨,参与了《辞海》、《中国文化辞典》、《中国戏曲曲艺辞典》有关条目的撰写以及承担《中国戏曲志·上海卷》、《中国曲艺志·上海卷》、《上海滑稽戏志》等志书的撰写、修订、编纂工作,撰写条目近10万字。国务院颁发“文化事业突出贡献”证书和政府特殊津贴,表彰他的功绩。笔者所称“专家”即指缪依杭先生,不知有误否?另据冒辟疆的同宗后人冒厚哉先生1993年来如皋时说:“1940年秋某日,族里有人告诉他父亲说,董夫人墓被日本人夜里将棺材偷扒走了,那时人不敢明讲,只有暗中叹息而已。”(原载徐琛《董小宛墓址探寻》)。这两者如果是一回事,更证明缪先生所说不谬;如不是一回事,前者“言之凿凿”,后者并无现场目击者,而且既是盗墓,何况又是三四百年的古墓,棺木还能完好结实吗?怎可能一点残存物都找不到呢?用DNA检测技术取土测定也可知是否有尸源啊。

  总之,以上所述,仅是笔者一家之管见。学术问题,可以见仁见智,求同存异,是老人家所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必刻意为先人讳、为名人讳,为家乡的名人讳,否则往往欲盖弥彰。(文/如皋·周高潮)▲

轶事典故

  冒辟疆(1611-1693年),明万历三十九年三月十五日生,名襄,小名绳绳,字辟疆,号巢民,一号朴庵,又号朴巢,晚年自号醉茶老人,私谥潜孝先生。江苏如皋人,现如城水城园系冒氏故居。明末清初文学家,时与桐城方以智、宜兴陈贞慧和商丘侯朝宗并称“明末四公子”,享年83岁。

  冒辟疆一生反清复明,著述颇丰,大节已有一代伟人毛泽东定论。据中央文献出版社《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一书载,1942年1月8日,田家英在延安《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从侯方域说起》的文章,毛泽东阅后很是赏识,特地找田谈话说:“所谓明末四公子中,真正具在民族气节的要算冒辟疆,冒辟疆是比较着重实际的,清兵入关后,他就隐居山林,不事清朝,全节而终。”但冒氏和他的前辈唐伯虎等明代“江南四大才子”一样,个性风流倜傥,不拘小节,时有“东南秀影”和“人如好女”之名,其婚姻和情爱生活也是极具传奇色彩的,这在当时来说亦无可厚非。据笔者考证,冒辟疆一生除“露水夫妻”外,有文献可考的就有10多位女性与他有过情爱关系。(周高潮/文)

苏元芳

  冒辟疆19岁成婚,明崇祯二年(1629年),娶中书舍人苏文韩的三女儿苏元芳(“芳”亦作“贞”)为妻,后生二男一女。苏氏为荆(湖北)人,据传长冒两岁,为冒氏祖父冒梦龄任江西会昌县令时与苏文韩订下的“娃娃亲”,当时冒氏才3岁。苏氏能画,有画作存世。

王节

  与冒辟疆最早发生“婚外情”的是秦淮歌妓王节。崇祯三年秋天,20岁的冒辟疆首次到南京秦淮河畔的国子监参加乡试。十里秦淮南岸武定桥和钞库街之间的旧院,与贡院隔河相对,这里南曲名妓云集,是当时举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冒氏在这里首先结交了“有姿色”名噪秦淮的“王家三胞胎”中的二妹王节娘。这段艳迹在冒氏的文友锡山黄传祖《奉祝辟疆盟兄暨苏夫人四十》一词中曾有提及:“金陵握手钱郎席,王姬劝琖淹遥夕”,词中的“王姬”即指王节。据余怀《板桥杂记》载,王氏后来从扬州顾不盈和王恒之。

李湘真

  冒辟疆在与王节交往的同时,又结交了秦淮河桃叶渡上的另一位南曲名妓。李湘真,字雪衣,南曲中称她为十生、李十娘。她长得娉婷娟好,肌肤如雪,人很慧巧,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既含睇兮又宜笑”,为另一版本的“秦淮八艳”中人。据载:冒氏在金陵时,在李十娘的“寒秀斋”淹留最久,是“冒公子的红颜知己”。十娘平日自重声价,常常称病,不自妆饰。鸨母怜惜她,顺从她的意愿,亦时常婉言谢客。而对冒辟疆这样的知己,十娘则是欢情自接,嬉怡妄倦。自崇祯三年至南明弘光元年(1645年),冒辟疆先后6次赴金陵乡试,都与李姬有交往,还向她学唱昆腔。崇祯十二年乡试之前,学使倪三兰出了30道时文题,让考生在入闱前交稿。冒辟疆白天忙于应酬,利用午夜与十娘同寝之时,每日打一腹稿,一个月间,竟完成了30篇时文,社友们交口称赞,十娘也非常欣赏。50多年后,冒氏在《和书云先生已巳夏寓桃叶渡口即事感怀原韵》一词中回忆自己年青时的“秦淮风流”往事时说:“寒秀斋深远黛楼,十年酣卧此芳游。媚行烟视花难想,艳坐香熏月亦愁。朱雀销魂迷岁祀,青溪绝代尽荒丘。名嬴薄幸忘前梦,何处从君说起头。”

陈圆圆

  据冒辟疆的词友陈维崧(字其年)在《妇人集》中记载,崇祯十四年春天,冒氏途经苏州,经同乡许直推荐慕名去阊门外的横塘寓所寻访梨园名伶陈圆圆,两人一见钟情,一夜之情,令冒公子自谓“欲仙欲死”。当年秋天冒氏携母马恭人赴约再访陈圆圆,当面与圆圆订下了“嫁娶之约”并相约来年择日迎娶。可是到了第二年二月,陈被当朝田贵妃的哥哥田畹(亦说为当朝国丈嘉定伯周奎)强买去京城欲献给崇祯帝争宠未果,随后被当时的明辽东总兵吴三桂纳为小妾。李自成进京后,陈又被李的大将刘宗敏掠去,惹得吴三桂“冲桂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否则“冒董姻缘”就要改成“冒陈姻缘”了。陈圆圆(1615?-1681年),名沅,字畹芬,常州武进(亦说为苏州昆山)人,晚年入道门,法名寂静,字玉庵,卒于云南。圆圆本姓邢,因家贫从小被卖给陈家戏班,改姓陈,寓居南京秦淮,当时已是“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的金陵名姬,与董小宛同为“秦淮八艳”之一。

董小宛

  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冒辟疆早前结识的陈圆圆的“姊妹”、原南京秦淮河上的南曲名妓董小宛从苏州来到如城从良,开始冒氏将她安顿在“水绘园艳月楼”内辟为“别室”,第二年四月正式立为“如夫人”。这一年,小宛20岁,冒氏33岁。董小宛,名白,字宛君,一字青莲,明天启四年(1624年)生于南京(亦说为苏州半塘街),“秦淮八艳”或“金陵八艳”之一,饮“针神曲圣”之誉,跻身“中国古代十大名厨”之列。据冒氏本人《影梅庵忆语》称:她与冒氏在乱世中相伴9年,殁于清顺治八年正月初二日,享年28岁,葬于如城南郊“影梅庵”侧。但后世存疑较大,很可能在1645年(顺治二年)在离乱之中死于清兵之手,时年22岁。董小宛一生无嗣。“冒董姻缘”是旧时才子佳人结合的典型,后世剧本和民间传闻较多,至今不衰,兹不赘述。

  董小宛(公元1624-1651年) ,名白,又字青莲,南京人,因父母离异生活贫困而沦落青楼。她16岁时,已是芳名鹊起,与柳如是、李香君等同为“秦淮八艳”。1639年乡试落第的冒襄与小宛偶尔在苏州半塘相遇。她对冒襄一见倾心,连称:“异人!异人!”虽然她多次向冒襄表示过倾慕,均未得到他的首肯。因为冒襄早已属意吴门名妓陈圆圆,并于1641年“订嫁娶之约”。次年冒襄第六次乡试途经苏州,重重访陈圆圆时,已是人去楼空,加上科场失意,情绪沮丧到了极点。就在这年冬天,在柳如是的斡旋下,由钱谦益出面给小宛赎身,然后从半塘雇船送到如皋。次年春,冒董结成伉俪。小宛才艺出众,能诗善画,尤其擅长抚琴。今水明楼内的古琴,就是她当年心系之物。

  冒辟疆最早从方以智那里听说秦淮佳丽之中有位才色双绝的董小宛。吴应箕、侯方域也都向辟疆啧啧称道小宛。而小宛时时在名流宴集间,听人讲说冒辟疆,知道复社中有这样一位负气节而又风流自喜的高名才子。 崇祯十二年乡试落第,冒辟疆听说小宛住在半塘,便多次访寻,小宛却逗留在太湖洞庭山。苏州歌姬沙九畹、杨漪炤名气与小宛相当,辟疆便每天来往与沙、杨之间。在离开苏州前,辟疆又前往董家,小宛醉卧在家,与辟疆相会于曲栏花下。辟疆见小宛秋波流转,神韵天然,只是薄醉未消,懒慢不发一言。

  崇祯十五年春,小宛从黄山归来,母亲去世,自己又受田弘遇抢夺佳丽的惊吓,患了重病,闭门不出。辟疆到时小宛已奄奄一息。小宛支撑着起身,牵着他的手说:“我十八天来昏沉沉如在梦中。今天一见到君,便觉神怡气旺。”她吩咐家人具办酒菜,与辟疆在床前对饮。辟疆好几次要告别,小宛都苦留辟疆。在与冒辟疆的恋爱嫁娶中,董小宛处处主动,焕发出向往自由、寻觅真情的个性光彩;而冒辟疆事事举步踌躇,显露出一个大家公子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弱点。

  小宛入冒氏之门后,与冒家上下相处极其和谐。马恭人(辟疆母)和苏元芳(辟疆妻)特别喜欢小宛,而小宛也很恭敬顺从。闲暇时,小宛与辟疆常坐在画苑书房中,泼墨挥毫,赏花品茗,评论山水,鉴别金石。小宛初进冒家,见董其昌仿钟繇笔意为辟疆书写的《月赋》,非常喜爱,着意临摹。接着到处找钟繇的字帖。后来觉得钟繇的字体稍稍偏瘦,又看到他的《戎辂表》将她推崇的关羽称为贼将,便废钟帖而改学曹娥碑,每天几千字,从不错漏。小宛曾替辟疆给亲戚朋友书写小楷扇面,也为苏元芳登记柴米油盐的用项及银钱出入。小宛画的小丛寒树,笔墨楚楚动人。15岁时作品《彩蝶图》现收藏在无锡市博物馆,上有她的题词,到如皋后,她保持着对绘画的特殊爱好,时时展玩新得长卷小轴或家中旧藏。后来逃难途中,仍把书画藏品捆载起来,随身带走。小宛最令人心折的,是把琐碎的日常生活过得浪漫美丽,饶有情致。小宛天性淡泊,不嗜好肥美甘甜的食物。用一小壶芥茶温淘米饭,再佐以一两碟水菜香豉,就是她的一餐。辟疆却喜欢甜食、海味和腊制熏制的食品。小宛为他制作的美食鲜洁可口,花样繁多。她不仅在中间加上适量的食盐和酸梅调味,还采渍初放的有色有香的花蕊,将花汁渗融到香露中。这样制出的花露入口喷鼻,世上少有。其中最鲜美的是秋海棠露。海棠本无香味,而小宛做的秋海棠露独独是露凝香发。酒后,用白瓷杯盛出几十种花露,不要说用口品尝,单那五色浮动,奇香四溢,就足以消渴解酲。小宛腌制的咸菜能使黄者如蜡,绿者如翠。各色野菜一经她手都有一种异香绝味。她做的火肉有松柏之味,风鱼有麂鹿之味,醉蛤如桃花,松虾如龙须,油鲳如鲟鱼,烘兔酥鸡如饼饵,一匕一脔,妙不可言。小宛经常研究食谱,看到哪里有奇异的风味就去访求它的制作方法。人们常吃的虎皮肉,即走油肉,就是她的发明,因此,它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叫“董肉”,和“东坡肉”相映成趣。小宛还善于制作糖点,她在秦淮时曾用芝麻、炒面、饴糖、松子、桃仁和麻油作为原料制成酥糖,切成长五分、宽三分、厚一分的方块,这种酥糖外黄内酥,甜而不腻,人们称为“董糖”,的扬州名点灌香董糖(也叫寸金董糖)、卷酥董糖(也叫芝麻酥糖)和如皋水明楼牌董糖都是名扬海内的土特产。

  歌妓都能豪饮。崇祯十五年,銮江汪汝为在江口梅花亭宴请辟疆和小宛。也许是汹涌的长江白浪激发起小宛的豪情逸致,她“轰饮巨叵罗,觞政明肃,一时在座诸妓,皆颓唐溃逸”。这种情景辟疆只见过一次。因为小宛见辟疆饮酒很少,量不胜蕉叶,也就不怎么喝。在喝茶方面,小宛和辟疆都爱喝芥片。这种芥片煮好后有一股婴儿肉香。煮茶当然是小宛的拿手好戏。他们常常是一人一壶,在花前月下默默相对,细细品尝茶的色香性情。

  月色如水,最为小宛所倾心。夏夜纳凉,小宛喜欢与辟疆的两个小孩背诵唐人咏月及流萤、纨扇诗。为领略月色之美,她常随着月亮的升沉移动几榻。半夜回到室内,她仍要推开窗户,让月光徘徊于枕簟之间。月亮西去,她又卷起帘栊,倚窗而望,恋恋不舍,反复回环地念诵李贺的诗句“月漉漉,波烟玉”。小宛曾对辟疆说:“我书写谢庄的《月赋》,见古人厌晨欢,乐宵宴。这是因为夜之时逸,月之气静,碧海青天,霜缟冰静,比起赤日红尘,两者有仙凡之别。人生攘攘,至夜不休。有的人在月亮出来以前,已呼呼大睡,没有福气消受桂华露影。我和你一年四季当中,都爱领略这皎洁月色,仙路禅关也就在静中打通。”小宛就是这样在自然平实的日常生活中领略精微雅致的文化趣味,在卑微的生命中企慕超脱和清澄的诗意人生。

  小宛和辟疆都喜欢静坐香阁,细品名香。小宛最珍爱东莞人视为绝品的“女儿香”。小宛使用沉香的方法和俗人不同。俗人是把沉香放在火上烧,烟扑油腻,须臾即灭。不仅体察不到香的性情,而且烟气沾染上襟袖还带有焦腥味。小宛采用的是隔纱燃香法,讲究品香时的情调。寒夜小室,玉帏四垂,点燃两三枝红烛,在几只宣德炉内燃沉香,静参鼻观,就好像进入了蕊珠众香深处。

  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关南下,江南一带燃起熊熊战火。清军肆虐无忌,冒家险遭涂毒,家产丢得一干二净。小宛随夫一路南逃。顺治五年的七夕那天,小宛看见天上的流霞,忽然有了兴致,要摹天上流霞制作一对金钏。她叫辟疆写了“乞巧”和“覆祥”的字样,镌摹在金钏上。这对制作精妙的黄跳脱在第二年七月忽然从中断开。他们又重新做了一对,辟疆写了“比翼”、“连理”四个字镌上去。足见董小宛是把这对金钏儿看作爱情的信物。小宛最爱晚菊。有个朋友送给冒辟疆几盆名为“剪桃红”的菊花,花繁而厚,叶碧如染,浓条婀娜。小宛见到“剪桃红”,非常喜爱,特意将花放在床边。每天晚上,高烧绿烛,用白色屏风围起三面,放一张小椅子在花间,调整好菊花,让菊影具有参横妙丽之态,然后身入花间,使人在菊中,菊与人都在影中,此情此景,淡秀如画。在董小宛的生命最后时刻,她还叫冒辟疆把“剪桃红”搬到床前给她看枝叶是否茂盛,可有虫害。小宛和辟疆曾住嘉兴海盐水绘阁。她在南北湖畔鸡笼山上面对暮春凄凉景致,感叹江河破碎,一家流离,泪葬残花。据说《红楼梦》林黛玉葬花即改编自小宛葬花。

  日子刚刚安稳不久,冒辟疆又病了两次。一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进,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药煎汤,紧伴枕边照料了六十个昼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难忍,不能仰卧,小宛就夜夜抱着丈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寝,自己则坐着睡了整整一百天。 辟疆说自己一生的清福都在和小宛共处的九年中享尽。艰难的生活中,饮食已是难饱,小宛的身体又十分虚弱,加上照顾辟疆连续几场大病,使得小宛身体顷刻间垮了下来,连续二十多天喝不进一口水。由于体质已极度亏虚,冒家多方请来名医诊治,终难凑效。顺治八年(公元1651年)正月初二,在冒辟疆通彻心扉的哀哭声中,小宛仙逝,年仅28岁。临终之时,她手中紧握着冒辟疆镌有“比翼”、“连理”四字的那对金钏。 冒家上下恍惚伤痛,葬之于如皋影梅庵。历代文人多有凭吊。

  清道光以后有人妄言小宛当年未死,被洪承畴计取,送入皇宫,以博帝欢,得顺治宠爱,辟疆恐惧,谎称小宛已死,其实董鄂妃即董小宛,全属虚谈。董小宛死时28岁,顺治才14岁,小宛与辟疆崇尚气节,誓死不肯降清。小宛厌恶宫廷的奢侈生活,何况满汉不通婚,小宛无入宫邀宠之理。顺治所忠爱的是栋鄂妃也非董鄂妃。栋鄂妃武臣鄂硕之女。18岁入宫(而小宛19岁嫁辟疆)。栋鄂妃生得美慧异常,且端静温柔,宠冠后宫。顺治十三年8月册为贤妃,12月进为贵妃。顺治与她形影不离,赋诗作画,研究佛法。顺治十七年栋鄂妃的儿子不满百日夭折。她悲伤过度,不久也得病死去。顺治帝追封她为端敬皇后,罢朝五日,治丧礼仪碑极隆重。至于传说顺治因董小宛之死看破红尘到五台山出家更是谬传。

  董小宛从名妓到贤妾,清宫有四大疑案,第一个是顺治出家,据说顺治出家是为了一个汉族女子——董小宛。而董小宛原又本是大名士冒辟疆的小妾,据说冒辟疆因顺治从他手中夺走董小宛而悲痛欲绝。说道:“梦幻尘缘,伤心情动,莺莺远去,盼盼楼空。倩女离魂,萍踪莫问。扬钩海畔,谁证前盟;把臂林边,难忘往事。金莲舞后,玉树歌余,桃对无踪,柳枝何处?嗟嗟,萍随水,水随风,萍枯水尽;幻即空,空即色,幻灭全灵。能所双忘,色空并遣;长歌寄意,缺月难圆。” 并写下了一阂《金人捧露盘词》,寄托悲思。

  但疑案毕竟是疑案,真实的情况却与之颇有出入。

   苏州城外有条半塘河,河水清缓;两岸风景秀丽宜人,在出城不远的河畔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竹林幽幽,静如世外桃源。山边原本没有人家,只有三两座简易的亭子,供来此清心的游人休息。后来这里筑起了一座小楼,楼虽不大,却修得别致典雅,楼中住着一对母女和几个传婢。这母女俩日子似乎过得十分悠闲,每日里沉醉于山水间,看片石孤云,流水落花,累了便在院中花亭里弹琴吟诗,品茗对弈,似乎不为生计所累。是谁家的女眷有这份闲情逸意呢?她们本是城内“董家绣庄”的女主人和千金小姐。“董家绣庄”是苏州小有名气的一家苏绣绣庄,因活计做得精细,所以生意一直兴隆。董家是苏绣世家,到这一代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别看刺绣属于工艺制造行业,可十分接近于绘画艺术,所以董家还颇有几分书香气息。女主人白氏是一个老秀才的独生女儿,老秀才平生不得志,只好把满腹经纶传给了女儿。白氏为董家生了个千金,为寄夫妻融洽之情,取名白,号青莲,小闺女不但模样儿俊秀,脑子还十分灵慧,父母视如至宝,悉心教她诗文书画、针线女红,一心想调教出一个才德具全的姑娘。

  这本是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董白十三岁那年,父亲在暑天患上了暴痢,药不凑效,不久便撒手人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董白母女打击得心神憔悴,料理完丈夫的后事,白氏不愿在城中的旧宅中继续住下去,睹物思人,倍感悲伤;于是花了一笔钱,在半塘河滨筑下了幽室,带着女儿隐居其中,过一种与世相隔的恬淡生活,绣庄的事则全委托伙计去掌管。两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淡淡流走了,此时已是明朝末年。朝廷腐败,枭雄四起,天下陷入战乱之中。到了崇祯九年,乱象已迫近苏州,人们不由得惶惶不安,白氏也打算关闭绣庄的生意,收回资金以备随时逃难。谁知绣庄伙计一算帐,不但没有银两剩余,反而在外面欠下了上千两银子的帐。分明是伙计从中捣鬼,白氏又无法把握,又气又急,终于病倒在床。母亲倒下,绣庄破产,债务压头,生活的重担猛地压到了十五岁的董白身上,她仿佛从云端跌入了冰窖,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

  庞大的债务能拖则拖,母亲的医药费用却迫在眉睫。从小随母亲隐居世外的董白已养成一副孤高自傲的性格,那里肯低三下四地向人借贷。一急之下使出下策,答应了别人的引荐,来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画舫中卖艺,改名小宛。董小宛秀丽的容貌,超尘脱俗的气质使她很快就在秦淮河出了名。为生活所迫,她不得不屈意卖笑,但她那清高的脾气有时不免露了出来,得罪了一些庸俗的客人,然而却赢得了一些高洁之士的欣赏。董小宛孤芳自赏,自怜自爱,决不肯任凭客人摆布,如此一来,影响了鸨母的进帐,鸨母自然对她冷嘲热讽,董小宛郁怒之下,一跺脚离开南京,回到了苏州。可家中母亲依然躺在病床上,离不开请医吃药,一些债主听说董小宛回了家,也纷纷上门催债,董小宛无力应付,只好重操旧业,索性将自己卖到半塘的妓院,卖笑、陪酒、陪客人出游。

  在半塘,董小宛依然抱定不卖身的初衷,而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那份清高,把一份毫无实际内容的媚笑卖给客人。倒是有一种客人,既有闲情、闲暇,又有足够的财力,便能带上个中意的青楼女游山逛水,享受自然风情。对陪客出游,董小宛是最有兴趣的,虽说那些能有此雅举的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可那时董小宛醉心于山水之间,并不觉得白发雅士有可憎之处。在旖旎风光的衬托下,她也容易涌动柔情,而真心真意地给客人以娇媚娇笑。因此,她三番五次地受客人之邀,游太湖、登黄山、泛舟西湖,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就在董小宛离开秦淮河不久,却有一公子慕名到秦淮河去寻访她,那位公子就是冒辟疆。这冒辟疆出身于官宦之家,虽无功名,却胸怀大志,富有正义。天启年间,阉党魏忠贤阴谋弄权,惑乱朝纲,冒辟疆联合一批有志之士结社金陵,伸张正义,其中较有名的是“四公子”。“四公子”分别是陈贞慧、方密之、侯方域、冒辟疆,皆年少有才之士。无奈终因势弱力薄,不但未成气候,还惨遭阉党摧折,冒辟疆虽免于难,但前途深受影响,只好暂时寄情于山水声色之中。

  这年的秋天,二十九岁的冒辟疆来南京参加乡试。说起乡试,冒辟疆已参加过三次,凭他的才学早该中举,可在应试作文中,本应循规蹈矩,就经解经,他却要联系时势,针砭政局,自然违背了主考官的要求,所以屡试屡败。此次应试他也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风格,只看能否遇上个有眼力的主考官,否则就任其落第。与冒辟疆抱着同样心情来应试的还有他的好友方密之,两人全不把考试放在心上,见考前有点空暇,便相约往秦淮河去散心。方密之早听人说起秦淮河来了个冰清玉洁的“冷美人”董小宛,在青楼女子中别树一格,正合方密之等人的口味,因而与冒辟疆两人特意前往造访,不料董小宛却已睹气离开了秦淮河。后来乡试发榜,冒辟疆又一如既往地名落孙山,他没有失望。只是暗叹自己生不逢时,收拾了行装,便转往苏州闲游去也。在苏州,冒辟疆一边访胜探幽,一边打听董小宛的下落,得知她已在半塘待客,便又兴致勃勃地专程拜访。偏不凑巧,董小宛已受人之邀游太湖去了。之后又接连去了好几次,都无缘见到董小宛,直到准备离开苏州的前夕,没抱多大希望地来到半塘,却终于得以与她相晤。这是一个深秋的寒夜,董小宛刚刚参加酒宴归来,正微带醉意斜倚在床头。见来了客人,她想挣扎着起身,无奈酒力未散,坐起来都有些摇晃。冒辟疆见状忙劝她不必多礼,让传婢在小宛床头摆了个坐凳,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冒辟疆自我介绍后,董小宛称赞说:“早闻‘四公子’大名,心中倾佩已久!”脸上果然露出欣喜的神色。冒辟疆没想到一个风尘女子竟然对他们这劻扶正义的行为大感兴趣,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细打量董小宛,素衣淡妆,眉清目爽,果然与一般欢场女子大相径庭,此时虽醉意朦胧,娇弱不堪,却依然思路清晰,谈吐不俗,纵谈时局,颇有见地。怜惜伊人酒后神倦,冒辟疆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离去,就是这半个时辰的交谈,已使他对董小宛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这时冒辟疆已出游日久,囊中羞涩,不得不按原计划离开苏州回家乡如皋去了,心里则暗藏着对小宛的眷恋。第二年春天,冒辟疆再到苏州访董小宛,却又听说她陪钱谦益游览西湖去了,而且准备游完西湖再转道黄山观赏奇峰苍松,不知何时方能归来。冒辟疆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转眼又是春江水暖的季节,冒辟疆奉母命往襄阳探望在那里作官的父亲,经过苏州,又禁不住往半塘寻访董小宛。这次小宛又陪客人远游黄山去了,冒辟疆失望之极,自叹:“竟是如此无缘!”失望之余,他结识了当地名妓陈圆圆,两人十分投缘,相携游历了苏州的山山水水,冒辟疆离去时还约定初夏返乡时,还来与她同赏虎丘石榴。到襄阳探望父亲,小住一段时间后即如约来到苏州,这时陈圆圆却已被嘉定伯周奎聘去京都。冒辟疆怅然若失,怀着悒郁的心情只身雇舟前往虎丘。小舟沿着半塘河缓缓而行,冒辟疆漫无目的地欣赏着两岸的风景,小舟穿过一座青石小桥,眼前一片绿意融融的柳树林,抬眼望去,柳丝深处竟隐隐约约透出一幢小楼的檐角,在青山绿树的映衬下,显得如诗如画。这等僻静之地还有人家?那定是什么方外隐士、世外高人了!冒辟疆一时来了兴趣,便命舟子将船系在了柳树上,他则登岸向小楼走去。

  小楼的院门紧闭,悄无声息,冒辟疆上去唤了几次,才有一个小丫鬟来开门,一打听,此处竟是董小宛的家。 此时董母新丧,刚办完丧事,查小宛忧伤难持,正病倒床榻。冒辟疆心中猛地一怔,忙称自己是董小宛的朋友,特来拜访。小丫鬟禀报了主人后,来请客人进屋,并径直将客人引入了董小宛卧房。这是冒辟疆第二次见到小宛,与上次一样,她也是斜卧床头,只是上次带着娇憨的笑容,这次却是满脸的凄怆。冒辟疆满怀同情地将她宽慰一番,并且说了自己几次寻访都吃了闭们羹的经过,董小宛露出一丝歉意和欣慰。见她病体虚弱,冒辟疆几次提出早早归去,董小宛却殷勤挽留,两人直谈到深夜才分手。第二天一早,冒辟疆忍不住又雇舟来到小宛家,两人并没有约定,小宛却笑盈盈地站在门外相迎。一夜之间病竟好了大半,也似乎料定冒辟疆今天会来。董小宛将冒辟疆迎进了屋,奉上茶,小宛幽幽地自言自语道:“此番公子前来,妾身的病竟然不药而愈,看来与公子定有宿缘,万望公子不弃!”冒辟疆听了不甚欢喜,又怕对方是一时之兴。便探试道:“小生与姑娘交浅言少,姑娘难道不为此话后悔吗?董小宛心意坚定地说:“风尘打滚,阅人不少,如蒙公子不弃,妾身算是跟定公子了!”冒辟疆兴奋得一把搂住她,小宛则在他怀中嘤嘤地抽泣起来。冒辟疆此行还需到南京参加乡试后再回家乡,他与董小宛约好,一等乡试结束,就马上返回苏州为她赎身,再相伴回到如皋。对考试冒辟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反正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轻轻松松做完考卷,便兴冲冲地离开闱场,一心想着早日飞到小宛身边。他正边想边走,忽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那不是小宛吗?她站在闱场对面的旗座旁,带着灿烂的笑容向他招手。冒辟疆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握住小宛的手。关切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自己有脚,就怎么不能来,我已到了三天,怕搅扰公子,未敢来见呢!”董小宛含娇带嗔地诉说着,还告诉说,她所乘的船在江上遇到强盗,幸亏船家机敏,将船藏在芦苇中躲了三天才脱险,把乘客都吓得半死。冒辟疆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际,传递着无言的怜爱和安慰。不久乡试揭榜,冒辟疆再次落第。这时他已过而立之年,既然仕途难成,便索性打定主意归乡隐居,董小宛对他的决定由衷地赞同,她早就向往那种布衣素食、朝夕相依的平淡生活。什么夫贵妻荣,她早已看穿了那一套。

  冒辟疆带着小宛回苏州赎身,不料又遇上了麻烦,因董小宛在半塘名气太大,不论出多少银子,鸨母都不想放走这棵摇钱树。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钱谦益偕同柳如是来游苏州。柳如是是董小宛当初卖笑秦淮河时的好姐妹,钱谦益也曾与她有过颇深的交情,他如今虽然免官闲居,但在江南一带名望甚高,经他出面调排,董小宛赎身之事迎刃而解。这时已是崇侦十五年隆冬季节,冒辟疆与董小宛顶风冒雪赶往如皋。一路上,他们不愿意放弃观光赏景的好机会,走走停停,寻幽访胜,直到第二年初春才到达如皋的冒家。

  冒家十分通情达理,顺利地接受了董小宛这位青楼出身的侍妾。因为他们相信冒辟疆的眼光。这时冒辟疆的父亲已从襄阳辞官归家,一家人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冒辟疆的原配妻子秦氏体弱多病,董小宛便毫无怨言地承担起理家主事的担子来,恭敬柔顺地侍奉公婆及大妇,悉心照料秦氏所生二男一女。冒家的全部账目出入全由她经手,她料理的清清楚楚,从不私瞒银两。小宛还烧得一手好菜,善做各种点心及腊味,使冒家老少大饱口福,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中,小宛得到了无限的满足。对丈夫,小宛更是关照得无微不至,冒辟疆闲居在家,潜心考证古籍,著书立说,小宛则在一旁送茶燃烛;有时也相帮着查考资料、抄写书稿;丈夫疲惫时,她则弹一曲古筝,消闲解闷。

  战乱过后,冒家辗转回到劫后的家园,缺米少柴,日子变得十分艰难,多亏董小宛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着全家的生活。就在这节骨眼上,冒辟疆却病倒了,下痢兼虐疾,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疟疾发作寒热交作,再加上下痢腹痛,冒辟疆几乎没有一刻能得安宁。为照顾他,董小宛把一张破草席摊在床榻边作为自己的卧床,只要丈夫一有响动,马上起身察看,恶寒发颤时,她把丈夫紧紧抱在怀里;发热烦躁时,她又为他揭被擦澡;腹痛则为他揉摩;下痢就为他端盆解带,从没有厌倦神色。经过五个多月的折腾,冒辟疆的病情终于好转,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曾大病了一场。艰难的生活中,饮食难饱,董小宛的身体本已虚弱,又加上接连三次照料丈夫的病痛,冒辟疆病愈后,她却病倒了。由于体质已极度亏虚,冒家多方请来名医诊治,终难凑效。顺治八年正月,在冒家做了九年贤妾良妇的董小宛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在冒家的一片哀哭声中,她走得是那样安详。

吴蕊仙

  名琪(“琪”亦作“淇”),别字佛眉,明末长洲(苏州)人,世居花岸。其祖父吴挺庵在明朝位居方伯(布政使),父亲吴健侯官至孝廉。吴的丈夫管勋,是冒辟疆的复社好友,因反清事败遇难。吴只身渡江投靠冒氏,冒将她安置在“洗钵池边的深翠山房”。吴女来到水绘园的时候,恰巧小宛刚刚去世,冒吴二人同病相怜,日久生情。但后来吴面对冒氏已纳婢女吴扣扣这一事实,不愿插足其中。为回避矛盾,她在给冒的诗中写到“自许空门降虎豹,岂容弱水置鸳鸯”,“绮罗自谢花前影,笠钵聊为云中人”,表示自己愿意遁入空门的想法。冒氏不好强留,便由吴女自己选择,在城南杨花桥旁盖了一座小庙,名号“别离庙”,吴自号辉中,从此告别红尘。吴女死后,冒氏曾只身前往凭吊并有题词刻石庙中:“别离庙,春禽叫,不见当日如花人,但见今日话含笑。春花有时落复开,玉颜一去难复来。只今荒烟蔓草最深处,愁云犹望姑苏台。”

吴扣扣

  清顺治十八年,51岁的冒辟疆择定当年中秋节后的第二天(八月十六日)正式将贴身丫环吴扣扣升格为妾,不料吴女在六月间突然患病,于中秋节后二天病亡,年方19岁,但“吴如君”的名份已定,事实上她也早已是冒的人了。吴女葬如城南郊影梅庵侧“冒家龙圹”。吴扣扣,名湄兰,字湘逸,小字扣扣。崇祯十六年生,原籍真州(江苏仪征)人,随父亲流寓如皋,英慧异于常人,且眉眼之间呈浅黛色。顺治六年,已嫁给冒辟疆数年的董小宛一见就将其买作婢女,并对冒氏说:“这女孩儿是君他日香奁中物。”后来果为冒氏最宠爱的小妾之一,冒氏在《影梅庵忆语》中亦对吴姬有美言,冒的好友陈维崧还专为她写一篇《吴扣扣小传》。

蔡含

  蔡女萝(“萝”亦作“罗”),名含,号圆玉;金晓珠,名玥(“玥”亦作“钥”),一字玉山。俩人均为苏州吴县人,后来如归冒辟疆,蔡工画,金治印,时称“冒氏双画史”,现有少量与冒氏合璧的画作存世。董小宛在世时,二人难得宠,赋闲于“染香阁”作《水绘园图》等,艺术成就颇高。董卒后,清康熙四年(1665年)和六年,冒辟疆分别在55和57岁时将二人正式纳为妾,蔡享年40岁,金卒于其后,传二女亦先后葬于“冒家龙圹”,世称“蔡夫人”和“金夫人”。

张氏

  康熙17年,冒辟疆68岁时续纳张氏为妾,后来张还为冒氏生了一个女儿。张氏生卒不详,传卒后亦葬于“冒家龙圹”。

  另据文献载:崇祯九年八月朔日,冒辟疆和金沙张明弼、吕兆龙、盐官陈梁、漳浦刘履丁在歌姬顾媚的眉楼结盟,冒氏与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和南曲画姬范珏(字双玉)亦有染。崇祯十二年冒氏乡试再次落第,途经苏州半塘,每天往来于歌妓沙九畹、杨漪炤之间。又据近人《影梅庵之悲》一文称,冒辟疆直到75岁时还打算纳妾。如上所述,除陈圆圆与冒氏的“婚约”因故未践外,冒辟疆一生有“名份”的妻妾就有7人。难怪他的好友金坛张明弼在《冒姬董小宛传》中说冒氏“所居凡女子见之,有不乐为贵人妇,愿为夫子妾者无数。”▲

作者《冒襄》的诗文

无大师掩关高座客秋相见以诗示余今夏无忝重过白下因倚韵和寄

冒襄冒襄 〔清代〕

历尽中原破衲身,竹关坚键识前因。更生至再留今我,万死濒仍见古人。

朱岳有怀煨茧芋,青林无发岸纶巾。齐年当日称联璧,犹记来游共抚尘。

和阮亭《秋柳》诗原韵 其三

冒襄冒襄 〔清代〕

无复春城《金缕衣》,斑骓蹀躞是耶非。张郎街后人何处,白傅园中客已稀。

誓作浮萍随水去,好从燕子背人飞。误传柳宿来天上,一堕风尘万事违。

昌田洞

冒襄冒襄 〔清代〕

怪石大小立,冲激发高响。偃仰适所乐,苍莽结幽党。

一望古参横,位置各有像。绿雪拄波帘,喷珠上余颡。

水石角异观,万态堪奇赏。游鱼吹雨丝,俊鸟洗翠氅。

薄舟袅娜行,{氵众}然滞双桨。榜人嗟蹇涩,余意怅遄往。

和阮亭《秋柳》诗原韵 其四

冒襄冒襄 〔清代〕

台城隋苑总相怜,忆昔萦堤并拂烟。金屋流萤俱寂寞,玉关羁雁苦缠绵。

十围种就知何代,千缕垂时已隔年。最恨健儿偏欲折,凉秋闻道又临边。

寄吴梅村先生

冒襄冒襄 〔清代〕

盐官留滞叹蹉跎,遗老飘零事若何?万里烽烟横塞雁,五都荆棘没铜驼。

遥瞻吴苑乡关隔,近接邗江涕泪多。闻道子山消息在,白头红豆只悲歌。

小秦淮曲 其一

冒襄冒襄 〔清代〕

何处能令客思消,沿流出郭到红桥。更无丽瞩堪娱悦,随苑风光是柳条。

宣德铜炉歌为方坦庵年伯赋

冒襄冒襄 〔清代〕

龙眠先生须鬓皤,两朝鼎贵称鸣珂。丝纶世掌遭迁播,邗江卖字书擘窠。

生平嗜古入骨髓,玩好不惜三婆娑。有炉光怪真异绝,肌腻肉好神清和。

窄边蚰耳藏经色,黄云隐跃穷雕磨。洼隆丰杀中规矩,红榴甘黛粉雷蝌。

我时捧视惊未有,精光迸出呼奈何。恭闻此炉始宣庙,制器尚象勤搜罗。

宫闺风雅厌奇巧,炉煹精妙无偏颇。或云流乌一夜镕宝藏,首阳铜枯汁流酡。

或云炼铜十二取轻液,式仿官瓷非鬲牺。彝乳花边称最上,鱼蚰诸耳无相过。

博山睡鸭真俗丑,宋烧江制咸差讹。工倕拨腊昭千古,香龙火暖浮金波。

宜香宜火宜几席,宁惟鉴赏堪吟哦。百金重购拟和璧,旃檀函贮文犀驮。

后来北铸并南铸,道南施蔡皆幺魔。乱真火色终枯槁,磨治雕凿蛟龙呵。

平生真赏惟忏阁,同我最好沈江河。抚今追昔再三叹,怜汝不异诸铜驼。

一炉非小关一代,列圣德泽相渐摩。我今为公作此歌,万事一往何其多。

歌成乞公书大字,明日且换山阴鹅。

送别程明士

冒襄冒襄 〔清代〕

程君一生湖海客,慷慨悲歌古无匹。当代谁人更游侠,意气纵横称第一。

余也愁病隋堤别,片言相托成胶漆。忆昔君家蜚语连,竹林大阮真可怜。

孤身七入蜚狐塞,独夜长歌《猛虎》篇。保孤全宗果不易,此事已有千人传。

月明跌荡旗亭肆,握手秋宵论往事。阙下将为汗漫游,座间不露英雄气。

余也有子趋燕台,何时振融还归来。托君之语语何骤,此意敢望常人哉。

西风萧萧日将夕,满目骊歌留不得。为我须乾白玉壶,因君一拓黄金戟。

戊戌仲冬九日陈其年初过塞庐宴集即席限韵

冒襄冒襄 〔清代〕

异代论交风雪寒,飘然书剑泪痕看。楼松化石今余几,风雨如期古所难。

对尔须眉堪共照,问他薇蕨许谁餐。霜天片月当年白,萧飒西风夜未残。

小秦淮曲 其三

冒襄冒襄 〔清代〕

游侠髯麻柳敬亭,恢谐笑骂不曾停。重逢快说隋家事,又向河亭一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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